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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特点动因与效应

来源:马塞卢 时间:2022/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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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特点、动因与效应陈沫内容提要20世纪70年代以来,沙特阿拉伯加入到世界主要援助国的行列。君主制、石油经济、阿拉伯民族和伊斯兰文化等多重政治、经济和文化属性,及其面临的独特的地区安全环境,无不在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形成了以王室为主体的对外援助管理和执行体制。从沙特对外援助特点看,该国对外援助资金力度大,以双边渠道为主,主要流向周边阿拉伯国家及其他地区的伊斯兰国家,聚焦受援国经济与社会发展领域。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动因主要包括三方面:践行伊斯兰教的财产观和伦理观,支持阿拉伯民族的共同事业,以及防范应对外部的安全风险。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为发展中国家的南南合作做出了重要贡献,不仅给受援国带来了更多的资金支持,而且体现出对受援国发展战略的尊重,提高了资金支持的优惠程度,并且在推动国际社会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中发挥了带头作用。与此同时,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也有力维护了其自身战略利益与安全利益。未来,国际石油市场发生的结构性变化和油价的暗淡前景,将制约沙特阿拉伯的援助能力。关键词发展援助沙特阿拉伯沙特发展基金会萨勒曼国王人道主义援助和救济中心作者简介陈沫,中国社会科学院海湾研究中心秘书长、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中国非洲研究院)副研究员(北京)。20世纪70年代,正当联合国大会制定的第一个十年发展的援助计划以令人沮丧的结果告终,第二个十年发展的援助计划又因发达国家陷入经济滞涨而前景渺茫的时候,沙特阿拉伯等中东石油输出国依靠巨额石油美元异军突起,加入到世界主要援助国的行列。沙特阿拉伯作为非经合组织发展援助委员会(DAC)国家,它的加入不仅重塑了国际发展援助体系,促进了国际援助方式的多样化,也为受援国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和资源,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国际援助的有效性。与中国、巴西、印度、南非、捷克、波兰等发展中经济体不同,沙特阿拉伯基于君主制、石油经济、阿拉伯民族和伊斯兰文化等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多重属性,及其面临的独特安全环境,无论对外援助体系,还是援助动机、规模、流向等方面,均代表发展中国家对外援助的一种类型。事实上,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为发展中国家的南南合作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也成为国际经济关系中一个值得深入系统研究的重要现象和问题。国内外学界对此问题已有一些研究,但迄今成果数量不多,内容也存在局限性。其中的原因在于:一方面,沙特阿拉伯在年以前没有公开对外援助的数据,因此研究工作困难较大,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发展项目援助方面,远没有覆盖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整体;另一方面,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尽管起步较早,但直到最近几年才出现跃升式的发展,已有的相关研究成果因完成时间较早,故无法反映近年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发生的重大变化。由此,学界对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研究还存在着很大的拓展和深化的空间。本文拟利用新数据,站在21世纪面向第三个十年的时间节点,对沙特阿拉伯的援助体系、援助特点、动机、成效及面临的问题和前景,进行一次新的全面分析与展望。沙特对外援助体系早在20世纪50年代,沙特阿拉伯就已开始提供少量的对外援助,但其对外援助还是一些分散、偶然和小规模的行为。当时,沙特阿拉伯的石油权益基本上控制在西方国家的石油财团手中。西方国家的石油财团采用租让制形式,最大限度地攫取石油开采利润和维护西方石油消费国的利益,即一方面全力扩大原油产量,另一方面压低原油价格。沙特阿拉伯的王室和政府仅仅能够从原油出口中分得少量的油田使用费,尚不具备大规模开展对外援助的财力基础,因此对外援助的规模极其有限。随着沙特阿拉伯从西方国家石油财团手中收回石油权益,该国逐渐实现了与西方财团平分销售利润的目的。经历20世纪70年代第四次中东战争期间与阿拉伯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联合大幅度提高油价后,沙特阿拉伯在年宣布完成石油工业的国有化。收回石油权益的节节胜利使沙特阿拉伯的石油收入大大提高,对外援助规模逐渐扩大,从20世纪70年代起进入了世界主要援助国的行列,并逐渐建立起比较完整的对外援助体系。(一)比较系统的援助决策、执行和管理机构沙特阿拉伯是一个君主制国家,对外援助是涉及国家安全与发展的重大事项,重大的对外援助决策都必须由王室做出或获得王室的批准。对外援助的决策过程,主要由国王办公厅、财政部、内政部等部门配合王室和政府完成。其中,外交部主要通过驻外使领馆获得受援国的必要信息,财政部负责政府资金的调配,内政部负责援助的监督执行。在此过程中,王室办公厅发挥着沟通王室与政府部门以及援助总协调的作用。援助决策一经做出,即通过相关的援助发放机构落实援助事宜。从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项目执行机制看,它主要通过官方的两大专业援助机构来完成。年,沙特发展基金会(SaudiFundforDevelopment,SFD)成立,董事会为决策部门,董事长由沙特财政大臣兼任,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统领其他部门,负责决策执行。该基金会主要负责以贷款资助形式执行该国的发展援助项目,以及为沙特的非石油产品出口提供信贷与保障。根据沙特第M/48号王室许可第七条规定:沙特发展基金的贷款资金的投放有明确的限制,其中对于支持发展项目的软贷款而言,有以下具体限制:其一,接受贷款资助的项目必须为接受国带来经济或社会利益;其二,贷款以沙特里亚尔支付和偿还;其三,贷款额度不能超过基金会所有资本的5%或者超过项目总额的50%;其四,为同一国家同一时间段提供的贷款总额度不得超过基金会资本的10%。年,沙特成立了萨勒曼国王人道主义援助和救济中心(KingSalmanHumanitarianAidandReliefCentre,KSrelief),其职责侧重落实人道主义援助项目。年以来,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总额的605%是通过沙特发展基金会渠道发放的,萨勒曼国王人道主义援助与救济中心则落实了该国对援助总额139%的项目。这两大专业机构的角色不仅局限于执行对外援助的发放,而且它们还设有独立的经济研究、法律咨询、审计监督、技术支持等部门,它们在王室和政府对外援助的咨询和管理等方面也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政府和军队的相关部门也是发放对外援助的执行机构,包括财政部、教育部和卫生部、红新月会、沙特也门发展与重建计划署、沙特波黑高级救济委员会、灌溉总局、沙特国民卫队健康事务部等政府部门。但与沙特发展基金会和萨勒曼国王人道主义援助和救济中心相比较,上述机构发放援助的范围比较有限,通常与其所司的职能相一致。教育部负责落实教育援助项目,卫生部负责卫生援助项目,财政部负责对国际机构的捐助以及对难民的援助等事宜。其中,财政部发放的援助数额较大,占年以来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总额的21%。军队相关部门虽也涉及对外援助项目,但其负责实施的援助数额较少。此外,一些私人机构也参与该国的对外援助事务。例如,沙特阿拉伯有一批从事慈善事业的“公共公司”,其职能是围绕民生问题募集私人资金并实施援助。这类公司的成立得到了政府的资助,但政府并不直接参与其管理,每个公司的管理由各公司的救济委员会负责。又如,沙特阿拉伯的一些王族成员成立了自己的私人慈善机构,瓦利德·本·塔拉勒基金会、苏尔坦·本·阿卜杜拉齐兹亲王基金会等都开展了不同形式的对外援助工作。但与官方的专业援助机构和政府及军队相关部门的援助相比,这些私人机构的援助规模和范围极为有限。(二)多层面的国际协调机制为了协调援助战略,提高援助效率和交流援助经验,沙特阿拉伯陆续参加了多个层面与援助相关的国际协调机制。第一个层面是峰会级别的战略性协调。沙特阿拉伯依据自身国家利益与外部需求,确定了该国对外援助的基本方针。例如,沙特阿拉伯在20世纪70年代加大对非洲国家的援助力度并参与创建阿拉伯非洲发展银行,就是根据年阿拉伯国家峰会做出的决定,促使非洲国家在第四次中东战争中站在阿拉伯国家一边,与以色列断交。沙特阿拉伯年参加创建欧佩克基金,也是根据欧佩克峰会做出的决定,帮助不发达的石油进口国应对油价上涨困境。第二个层面是以提高工作效率为目的的援助机构间协调。年,沙特阿拉伯与其他9家阿拉伯伊斯兰援助机构联合成立了阿拉伯全国性和区域性发展融资机构协调小组,目的是推动援助的标准化、交流援助经验和发布统计数据等。沙特阿拉伯同西方国家的主要援助协调组织即经济与合作发展组织发展援助委员会的合作也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年,沙特阿拉伯国王颁布“第号国王敕令”,要求萨勒曼国王人道主义援助和救济中心建立一个反映沙特阿拉伯所有对外援助的数据平台。根据这一国王敕令,沙特阿拉伯参照经合组织发展援助委员会、联合国财务跟踪系统和“国际援助透明度倡议”的标准,建立了沙特援助数据平台,整理公布了年以来的该国全部对外援助数据并实时更新。年,沙特阿拉伯正式成为经合组织发展援助委员会的“发展援助委员会参与国”。第三个层面是与受援国之间的协调。年,阿拉伯全国性和区域性发展融资机构协调小组建立了与受援国定期交流的协调机制,该小组常以召开双方参加的咨询会议方式,了解受援国的需求,探讨如何提高援助的有效性,以期更好地与受援国的优先发展计划相对接。沙特对外援助的特点沙特对外援助属南南合作范畴,依据该国的对外援助战略、自身实力,呈现以下特点:(一)援助规模和力度大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体系经过40多年的建设和发展,如今该国已成为世界援助的重要来源方之一。尽管沙特阿拉伯是一个仅有多万人口的发展中国家,但无论从援助规模还是援助力度来看,都超过了大多数发达国家。如图1所示,从年到年,沙特阿拉伯提供的发展援助累计额达到亿美元,援助项目累计个,特别是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援助规模急剧扩大。年,沙特阿拉伯提供的双边援助总额为44.1亿美元,根据经合组织发展援助委员会公布的数据,沙特阿拉伯的援助规模仅排在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等发达国家之后,名列世界第六位。从援助的力度来看,沙特阿拉伯的排位也比较靠前。一个国家的援助力度,可以按照官方开发援助额占国民总收入(GNI)的比率来计算。年,沙特阿拉伯的国民总收入为亿美元,当年对外援助总额相当于国民总收入的0.55%。这一比率仅低于瑞典、卢森堡、挪威、丹麦、英国、德国和荷兰,位居世界第八位。相比之下,年由29个发达国家组成的经合组织发展援助委员会成员国的平均对外援助占比只有0.31%,由此彰显沙特阿拉伯较为强劲的对外援助力度。(二)援助方式以双边为主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主要有两种渠道。一是实施双边援助。双边援助是指两个国家通过签订发展援助协议由援助国向受援国实施的援助。沙特阿拉伯提供的绝大部分对外援助都属于这类双边援助。图1反映了沙特阿拉伯历年双边对外援助情况。沙特阿拉伯的双边援助又可以细分为发展援助、人道主义援助和慈善援助三类。从年到年上半年,这三类援助在沙特阿拉伯提供的双边援助总额中的占比分别为75.1%、24.6%和0.3%。双边发展援助是沙特阿拉伯最主要的对外援助方式。二是实施多边援助。多边援助是指沙特阿拉伯对多边援助机构提供的捐资。与双边援助相比,这类捐资的数量很少。根据沙特阿拉伯的官方统计,~年,这类捐资的累计总额为21.6亿美元,年仅有万美元。其中,接受捐助总额在1亿美元至3亿美元的主要受援机构包括:联合国、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阿拉伯经济社会发展基金会、海湾合作委员会秘书处、伊斯兰发展银行、阿拉伯国家联盟、阿拉伯非洲经济发展银行等。此外,国际开发协会、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欧佩克国际发展基金会、阿拉伯货币基金组织、国际农业发展基金会、伊斯兰合作组织、伊斯兰私营部门发展公司、全球防治艾滋病肺结核和疟疾基金会、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世界银行集团国际金融公司、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人口基金会、联合国难民署、国际红十字会、伊斯兰历史艺术和文化研究中心、亚洲开发银行集团、伊斯兰团结基金会、联合国难民高级专员、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等国际组织机构,也从沙特阿拉伯获得过不同数额的捐助。(三)援助大多流向伊斯兰国家从援助的地区和国家流向来看,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流向比较广泛。年至年,该国总共向全世界个国家提供过各类援助,实施了个援助项目,其中以阿拉伯国家为代表的伊斯兰国家是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重点。除阿拉伯国家以外,受援最多的是非洲的伊斯兰国家和南亚的伊斯兰国家巴基斯坦。从年到年初,共有57个伊斯兰国家接受过沙特阿拉伯的援助,受援总额为亿美元,在沙特阿拉伯的双边援助总额中占比高达87.6%;受援项目共个,在双边援助的全部个项目中占比高达78.1%。同期,有21个阿拉伯国家接受过沙特阿拉伯的双边援助,受援总额为亿美元,在沙特阿拉伯的双边援助总额中占比为65.6%;受援项目共个,在沙特阿拉伯的双边援助项目总数中占比为48.5%。沙特阿拉伯提供的金额在1亿美元以上的大型援助项目全部集中在阿拉伯国家。例如,近年,沙特阿拉伯实施了难民专项援助项目,绝大部分援助用于也门和叙利亚两个阿拉伯国家的难民,也门难民受援86.2亿美元,叙利亚难民受援50.6亿美元;另一个受援方是缅甸的罗兴亚人,罗兴亚人是缅甸的穆斯林,其受援额仅有万美元。(四)聚焦经济与社会发展领域从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类别来看,发展援助启动的时间最早,占比也最多。从年到年初,沙特阿拉伯共签署发展援助项目个,提供发展援助累计总额为.6亿美元。这类援助的领域是受援国的社会与经济发展项目,其中流向交通运输业(含公路、铁路、海港、通讯)的援助额占该国对外援助总额的21.5%,银行业和金融服务占13.97%,农业占11.35%,教育占8.76%,能源占7.71%,供水和卫生占7.2%,电力生产和供应占5.2%,基础设施开发(包括给排水、教育设施、医疗卫生设施、住房和城市开发)占4.32%。人道主义援助是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第二大类别,包括紧急救济援助和慈善援助两方面内容。从年到年初,沙特阿拉伯共签署人道主义紧急救济援助项目个,援助累计总额为75.2亿美元。在慈善援助方面,年至年初,沙特阿拉伯共签署慈善援助项目45个,援助总额为万美元,其中包括宗教方面的援助。值得注意的是,自年底中东剧变发生以来,沙特阿拉伯在难民专项援助领域力度显著增加。年到年期间,沙特阿拉伯提供的难民援助总额多达.3亿美元。这类援助比较集中地出现在~年,高峰出现在年和年。在难民援助高峰期,沙特阿拉伯提供的难民援助额分别达到36亿美元和43亿美元,受援对象集中在也门、叙利亚和缅甸(罗兴亚人难民)三国,受援难民累计为.7万人。难民援助的具体形式分为三种:一是沙特护照司免除难民的签证费和免除居住许可证收费等服务收费,这类援助占援助总额的48.6%;二是提供难民医疗卫生援助,这类援助占援助总额的35.5%,如为居住在沙特医院的叙利亚难民、也门难民提供医疗服务、为缅甸难民提供基本免疫注射和破伤风疫苗等;三是提供难民教育援助,该项援助占难民专项援助总额的15.9%。沙特对外援助的动机从援助动机看,沙特阿拉伯实施的对外援助既有共性,也有其特殊性。由于该国独特的民族和文化属性,伊斯兰教行善理念和阿拉伯民族主义因素赋予其中,而将对外援助当作发展对外关系和维护国家安全的一种手段则是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核心动因。(一)践行伊斯兰教的财产观和伦理观沙特阿拉伯是一个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也是伊斯兰教两大圣地麦加和麦地那的所在地,每年都要接待数百万来自全世界的穆斯林到圣地朝觐。王室和绝大多数民众属于伊斯兰教中以保守著称的瓦哈比教派,伊斯兰教对于沙特阿拉伯内政外交的决策发挥着较大作用。宗教的认同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事业,也决定了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大部分流向了伊斯兰国家。伊斯兰教的财产观强调,世上一切财产仅属真主所有,穆斯林可以占有财产,但仅是受真主托付,代替真主在世间掌管而已。《古兰经》一方面强调任何人不得侵犯他人财产(4∶29),个人只得享受自己的劳绩(53∶39);另一方面也强调穆斯林应当对穷人施舍、救济,在保证富者继续富有的前提下,让贫者也有维持生计的来源。对此,《古兰经》明确指出:“他们的财产中有一个定份是用于施济乞丐和贫民的”(70∶24)。作为一种制度性安排,伊斯兰教还规定穆斯林需要交纳“天课”,也就是把每年2.5%的财富用于行善或施舍,并把缴纳这种税收规定为穆斯林必修的“五功”之一。因此,根据伊斯兰教的财产观,富人向穷人提供援助不仅是富人的义务,也是穷人应有的权利。这一思想是伊斯兰教有关公平正义等伦理观的重要体现,也是现代伊斯兰经济学者构建经济理论的经典根据。各伊斯兰国家贫富差距很大。年,在全世界57个伊斯兰国家中,只有包括沙特阿拉伯在内的极少数石油天然气出口国属于高收入国家(按联合国制定的标准,人均国民总收入超过美元),沙特阿拉伯的人均国民收入超过2万美元;而大多数伊斯兰国家比较贫穷,有33个国家仍然排在中低收入国家之列(按联合国制定的标准,人均国民总收入低于美元),其中23个国家属于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伊斯兰世界的穷国不仅严重缺乏社会经济发展的资金,而且无力抵御天灾、瘟疫和战乱造成的人道主义灾难,政府财政支出对外部国际援助具有很大的依赖性。基于伊斯兰教的财产观和伦理原则,它们对沙特阿拉伯等富国不仅抱有获得援助的厚望,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获取富人财产中与救济穷人有关的“权利”和“定分”的诉求。而对于沙特阿拉伯这样一个富裕的伊斯兰教国家而言,能否通过提供援助来履行好救济贫穷国家的义务,对保持其正统伊斯兰国家的形象无疑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因此,根据伊斯兰教的财产观和经济伦理,沙特阿拉伯不仅承担着向贫穷的伊斯兰国家提供援助的义务,也具有施行这种援助的宗教文化动力。这种在伊斯兰文化特殊背景中产生的援助义务与援助诉求相对接,是沙特阿拉伯大力开展对伊斯兰国家援助的重要原因。(二)支持阿拉伯民族的共同事业阿拉伯民族尽管在世界上多国生活,但这些国家在历史、语言、文化、宗教等方面的联系根深蒂固,是它们对阿拉伯民族身份认同的重要基础。在近代反对奥斯曼帝国统治和反对殖民主义统治的斗争中,阿拉伯人又形成了“泛阿拉伯民族主义”思想,为阿拉伯国家的团结合作奠定了共同的思想基础。这种思想在初期曾以建立统一的阿拉伯国家为最终诉求,但随着阿拉伯国家陆续取得独立,各国选择的发展道路出现了分歧,美、苏两大集团的外部插手也分化了阿拉伯国家的团结。因此,以追求实现阿拉伯统一为目标的“泛阿拉伯民族主义”逐渐淡化,并转化为阿拉伯主权国家之间加强政治与经济密切合作的主张。这种合作突出地表现在以下方面:第一,支持巴勒斯坦人民恢复合法权利,是阿拉伯国家长久不变的共识。阿拉伯国家在解决巴勒斯坦问题上的态度,对于保持阿拉伯国家的信任和正面形象往往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对于沙特阿拉伯这样一个军事力量比较薄弱,但资金实力比较雄厚的阿拉伯国家,对外援助自然成为巩固在阿拉伯世界地位和支持阿拉伯国家共同事业的基本手段。沙特阿拉伯一方面对巴勒斯坦提供直接支持,特别是年中东和平进程启动以来对巴勒斯坦权力机构的直接支持;另一方面以援助凝聚支持巴勒斯坦的国际力量,西亚非洲的阿拉伯国家成为沙特阿拉伯的主要援助对象,在很大程度上与此因素有关。巴勒斯坦是沙特阿拉伯的主要援助对象。早在20世纪60年代,沙特就已开始向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及直接参加中东战争的埃及、约旦等阿拉伯国家提供援助,支持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业。20世纪90年代以来,沙特阿拉伯仍然一直把巴勒斯坦作为主要援助对象,并且把援助的重点转向支持巴勒斯坦自治区解决发展和民生问题。巴勒斯坦是沙特阿拉伯最主要的援助对象国之一,从年以来接受的沙特阿拉伯援助累计达20.6亿美元,仅次于也门和埃及,排在沙特阿拉伯援助对象国的第三位;同期,巴勒斯坦得到来自沙特阿拉伯的援助项目数量达个,仅次于也门和叙利亚,也排在沙特阿拉伯援助对象的第三位。20世纪90年代以来,沙特阿拉伯对巴勒斯坦的援助被广泛用于支持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财政预算,发放巴勒斯坦红新月会员工的工资。此外,沙特阿拉伯的援助资金还流向以下领域:提供食品和燃料;建立学校、图书馆、计算机中心、资助巴勒斯坦大学的硕士和博士培养项目,为巴勒斯坦青年人出国学习提供奖学金,提供教学设备和书包文具,以及建立妇女职业培训中心;医院、诊所、肿瘤中心,并提供医疗设备、药品和救护车,资助儿童风疹项目,扶助伤残人士,为巴勒斯坦人赴沙特阿拉伯治病提供支持;建造住房、小型海水淡化厂、供水和供电设施、污水处理设施和通信网络等。第二,与非洲国家争取建立支持巴勒斯坦解放事业的国际统一阵线。在以色列建国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色列得到了欧洲国家和美国的支持,阿拉伯国家在巴勒斯坦问题上处境比较被动。20世纪60年代大批非洲国家独立后,成为国际政治中的新兴力量,也很快成为以色列争取的对象。从至年,以色列向非洲国家提供贷款2.19亿美元,派遣专家技术人员人,签订经济合作项目多个,在以色列接受培训的非洲学生和军政官员达人次,且以色列与绝大多数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面对以色列咄咄逼人的对非洲援助战略,阿拉伯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因收回石油权益壮大了自身的经济实力,开始通过加大对非洲国家援助的力度,与以色列展开对非洲国家的争夺战。沙特阿拉伯不仅增加了自身对非洲国家的双边援助,而且还动员其他阿拉伯国家与之形成合力。沙特阿拉伯在年底与阿拉伯国家联合成立了阿拉伯非洲经济发展银行,向非洲国家提供长期发展援助和技术援助。年1月,沙特阿拉伯又与其他阿拉伯国家联合成立了阿拉伯援助非洲特别基金,帮助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应对油价上涨面临的困难。这些努力很快产生了效果,阿拉伯国家对非洲国家的援助规模超过了以色列,20世纪70年代非洲国家与以色列大面积断交,年仍与以色列保持外交关系的非洲国家只剩下三国(莱索托、斯威士兰和马拉维)。如今,虽然阿以冲突已经比20世纪70年代有所缓和,非洲国家得以在阿以之间采取更加平衡的立场,但仍支持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业。第三,支持阿拉伯国家的发展与合作。年阿拉伯国家联盟成立后,加强成员国之间的密切合作成为各成员国共同接受的宗旨。沙特阿拉伯是阿拉伯民族的重要一员,也是阿拉伯国家联盟7个创始成员国之一。支持阿拉伯国家的经济合作,一直是沙特阿拉伯对外援助的一个重要方针。一方面,沙特阿拉伯对其他阿拉伯国家社会经济发展提供支持,反映在对阿拉伯国家联盟及其下属经济合作机构的捐助支持。例如,年到年5月,沙特阿拉伯共向阿拉伯国家联盟提供28笔捐款,总额1.4亿美元;向以发放国际收支中短期贷款为主要业务的阿拉伯货币基金组织提供3笔捐款,总额为万美元;向总部设在科威特,但以阿拉伯国家为主要援助对象的阿拉伯经济社会发展基金会提供3笔捐款,总额2.4亿美元;向以非洲阿拉伯国家为主要受益者的阿拉伯非洲经济发展银行提供3笔捐款,总额1亿美元。另一方面,支持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区域和次区域合作。从支持阿拉伯次地区经济和安全合作的层面来看,年到年5月,沙特阿拉伯向海湾合作委员会秘书处提供23笔捐款,总额2.3亿美元。在沙特阿拉伯的鼎力支持下,海湾合作委员会年建成关税同盟,目前正在探索建立统一货币,成为阿拉伯世界中经济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区域合作组织。萨勒曼国王即位后,沙特阿拉伯对于在红海地区开展经济与安全合作的重视程度提高。出于落实《沙特0愿景》重大发展项目和巩固埃及南翼安全等战略目的,埃及、吉布提、苏丹等红海周边国家近年来获得的沙特阿拉伯援助明显增加,苏丹、索马里和厄立特里亚等伊斯兰国家,也被拉入红海地区合作框架之内。沙特阿拉伯于年1月发起成立了红海和亚丁湾沿岸国家理事会。红海地区正在成为沙特阿拉伯推动下的阿拉伯区域经济与安全合作的新重点。(三)防范应对外部政治和安全风险一般来说,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规模与国际油价的起伏以及由此对沙特阿拉伯石油收入的影响有关。但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以来,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规模急剧扩大则显得颇为反常。如果说沙特阿拉伯在年以前援助规模的扩大还可以用高油价来解释,那么年以后国际油价持续低迷情况下援助规模的加速扩大就不仅仅缘于油价因素。~年初,这短短的6年多时间里沙特阿拉伯的对外援助总额高达.8亿美元,占年以来沙特阿拉伯45年对外援助总额的45.8%。实际上,这一时期推动沙特阿拉伯大幅度增加对外援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对国家安全环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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