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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美学[马塞尔·杜尚
是现代艺术的守护神
还是艺术花篮中的一条毒蛇？]
Writer.刘玉红Edit.康小衍
导读
说起杜尚，在西方艺术在历史上，马塞尔·杜尚一直是一位争议颇多的人物。有人称他是严谨认真的艺术家，是20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是现代艺术的守护神；也有人称他是高雅艺术的嘲弄者，是艺术花篮中的一条毒蛇，是毁灭美的恶魔。
我们或许只知道他的几件惊世骇俗的作品：他给达芬奇的传世肖像名作《蒙娜丽莎》画胡子，他把小便池送到展览会当作品展出。我们轰然一笑，以为那只是一个西方嬉皮士的精巧玩笑。杜尚的玩笑却不是一时的，而是长存不巧的。他嘲笑的不只是艺术的陈旧和拘泥，而是人类认识和对待世界的狭隘和刻板。
在人们的眼中，杜尚是一个艺术中的“异类”，但在西方艺术史上，他却有着持续而且深远的影响。在杜尚那里，生活就是他的艺术，艺术就是他的生活本身。杜尚的心境与中国“禅宗”思想相一致，他的思想观念超出了在当时所有与艺术有关的形式。本文阐释杜尚反传统、反艺术的思想和他的艺术观念所蕴涵的“至虚极，守静“笃”的“虚静”的艺术美学思想，以及他对现代艺术的影响与意义。
马塞尔·杜尚
马塞尔·杜尚（法语：MarcelDuchamp，中国大陆翻译为马塞尔·杜尚、台译杜尚，全名亨利．罗贝尔．马塞尔．迪尚Henri-Robert-MarcelDuchamp(年7月28日－年10月2日）。他是一位法国艺术家，二十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被誉为「现代艺术的守护神」；是一位法国艺术家，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西方艺术有着重要的影响，是达达主义及超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和创始人之一。（但其实杜尚不属于任何帮派，因为他一生都在追求自由，真正心灵的自由。）
杜尚的现成品艺术
马赛尔·杜尚是现成品艺术的创始人之一，他认为“艺术正在被拿来作为一种符号的形式，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的话，不可以再把它降低到装饰的功能上去。”杜尚的反传统艺术以及对传统美学挑战的思想，在他的现成品艺术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这些作品不仅开阔了艺术实践者的视野，拓宽了艺术题材的范围，而且有益于避免美学品位的偏狭、美学标准的僵化，实现艺术作为人类精神的慰藉与拯救功能。
所谓现成品艺术，就是艺术家任意拿来一种或多种物品，这些物品是人类社会生产出来的各种生活用品、工业品等等，然后艺术家将此物品直接或者简单加工后赋予自己的情感和意义，此物品的原来属性就被新赋予的属性所取代，这些物品就变成了拥有艺术家个人特殊属性和情感的艺术品了。我们把这件艺术品从创作到观众欣赏的整个过程称之为现成品艺术，把艺术家所使用的物品称为现成品。
杜尚的艺术思想和观念解析
年，一件以《泉》命名的作品，被送到了纽约“独立艺术家协会”举办的第一次展览上，尽管这件作品在展览上被拒绝了，但从此西方现代艺术的走向发生了变化。这件署名为“麦特”的以小便器作为艺术作品的作者就是当时在美国已赫赫有名的法国艺术家马塞尔·杜尚。杜尚当时是展览的评委会成员之一，但展览的评委们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杜尚本人也有意避免别人知晓。不出杜尚所料，《泉》没有被列入展览的名单中，出现了和《下楼的裸女》同样的命运。《下楼的裸女》遭到法国独立沙龙的拒绝，使杜尚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扇朝向另一艺术表达空间的窗户被悄然打开了，对现成品表达的热情，使杜尚的艺术观念得以成熟。《泉》被拒绝，则意味着杜尚的艺术观念同传统意义上艺术表现方式的尖锐对立，杜尚的作品终结了人们挖空心思穷尽艺术本体手段表达的梦想，一切生活皆是艺术，一切物品皆可成为艺术品。
虚静与禅化
-虚静-
老子讲“致虚极，守静笃”，意在在谈论生命的本质和自然宇宙哲学的本源问题，“虚静”作为道家哲学思想中为人处世、修养生命、生存繁衍的本质思想，揭示了宇宙万物的生长和运行规律。杜尚的思想和艺术观，有着中国哲学式的虚静，有“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心境，即清心制艺，静观达然，不慕虚名，“恬淡为上”。
没有创造在艺术创作中，杜尚是不喜欢用“创造”这个词的。他说：“但是我羞于用‘创造’这个词，这个词的原意，社会性的意义是挺好的，但是，从根本上说我不相信艺术家的创造功能，他和其他任何人是一样的人。他的工作是要做某种事情，那么商人也是做某种事情。”在杜尚看来，艺术家是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在做自己的事，尽管杜尚在西方有很大影响，他却从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而是把艺术行为看作社会上各种不同的工作之一，但他并未对他的艺术工作表现出像其他伟大艺术家一样的殚精竭虑，他的一生并没有多少作品。杜尚把艺术看作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凌驾于生活之上的崇高事业，他有一颗禅宗意义上的平常心，他用自己的超乎常人的思想观念，完成了他悠闲的艺术生命，取得了无上的荣誉，而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
艺术的现成品表达
在杜尚看来，对现成品的运用是最能表达他思想和观念的方式。他的骨子里有着像中国哲学思想中所倡导的精神，佛家讲众生皆有佛性，“佛即是众生”，我们将其演绎一下可以理解为“艺术就是众生的生活”。杜尚将艺术归于一切的生活，认为他最好的艺术就是他的生活，他使平常的现成物品具有了艺术的光辉，这种前无古人的艺术表达方式，远远超出了当时人们所能理解的范围，令几乎所有艺术家匪夷所思，这样的反映效果反而更坚定了杜尚以后的艺术道路，他的艺术轨迹也就成了一部现成品艺术表现的发展史。
自我哲学的修行
杜尚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功成名就，但他依然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享受着生活本身所带给他的乐趣，平静如水。需要工作的时候，他便会放下艺术这回事悠闲地工作，不需要工作的时候，他又会顺其自然地做自己的作品。杜尚喜欢下棋，他在这一爱好上花费了一半的生命。对自己的作品所激起的轰动，杜尚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一切没有什么可以惊讶的，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杜尚度过了相当长的单身生活，他不想那么早被自身之外的事情牵扰，始终过着一种虚淡的生活。
虚静与禅化
-禅化-
杜尚在其早年就领悟了艺术就是生活的真正含义。他从不去苛求自己，而是顺其心性，平淡为之。他没有研究过中国的禅宗思想，却有着禅宗一样的境界“平常心是道”。王瑞芸说：“这样高的智慧除了禅宗，除了杜尚，在西方世界通行的艺术理论中我们没有见到过。也正是在这个层次上，杜尚的精神和禅宗的精神是一致的。不从可见的形式看，而从实质性的意义看，杜尚和禅宗的接近甚至比直接受了禅宗影响的凯奇更甚。”
在别人的影子外生活
杜尚从来不按照别人的意志生活，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他的心中没有可崇拜的大师先哲，他不迷信他们的规范，他只迷信自己的艺术生活。杜尚不想把过多的经历花在了解别人的艺术上，他丝毫不为他人所左右。因此他所建立起来的是一种独立的艺术体系，很少受到别的艺术家思想的影响。他不认为自己的观念行为可以使别人感到不安。
淡薄的艺术观
杜尚对自己艺术思想的表达，是在一个相对独立的思维空间中进行的。杜尚不热衷于在公众场合露面，因为公众场合常常会使人身不由己而极不自在。他不喜欢张扬自己的艺术作品，也不热衷于参加所谓的展览，他的很多作品完成后便放入了自己的沧库里。杜尚作品的问世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其朋友的功劳，《L．H．O．0．Q．(蒙娜丽莎)》被人所知是他的朋友比卡比亚将其刊登在了他办的杂志上，是比卡比亚根据卡十尚的原作仿制的，但是只画了口须，而忘记给蒙娜丽莎画上山羊胡。他的作品有的在几年后才被人们知晓。杜尚对艺术问题的谈论也没有太高的热情，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思维轨迹从事艺术的工作。皮埃尔·卡巴内在采访杜尚时问他谁是最了不起的当代画家时，杜尚答道：“噢，当代......我不知道了，当代是从什么时候算起呢?年?”杜尚在世人的眼中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没有想争取任何荣誉的心思，不好追逐名，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着，他说：“感谢我的运气，使我不必‘下海’挣钱。我从某个时候起认识到，一个人的生活不必负担太重和做太多的事，不必要有妻子、孩子、房子、汽车。幸运的是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相当早，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没生过什么大病，没有忧郁症，没有神经衰弱。还有，我没有感到非要做出点什么来不可的压力，绘面对于我不是要拿出产品，或要表现自己的压力。我从来都没有感到过类似这样的要求：早上画素描，中午或是晚上画草图，等等。”杜尚没有给自己套上艺术程式的枷锁，在约定俗成的艺术形式之外发现着艺术的意义，他排除了艺术追求的野心，“困则睡，健则起”，却让最普通的生活物品变成了对整个艺术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艺术作品。杜尚是一个把生活和艺术都看得相当透彻的艺术智者，有中国禅宗的“虚空”境界。
机器运动与性
在杜尚早先的一些作品中，我们能够窥测到他艺术观念转变的轨迹，他的机器式立体主义运动的表现方式为以后的艺术观念搭建了一座桥梁。这种表现方法借鉴了摄影中连续摄影多次曝光的技术原理，用形象的多次叠加来表现人的运动感，《下楼的裸女》、《火车上忧伤的年轻人》、《被飞旋的裸体包围的国王和王后》、《从处女到新娘的变迁》都是以此方法创作的作品。这种机器式运动表现与毕加索和勃拉克的立体主义表现手法有本质的不同。杜尚将四维甚至五维的运动空间观念运用到了自己的作品中，人在杜尚的作品中是具有运动性的，由远而近、由近及远或由上而下的行走，使静态的画面具有了时间过程和速度的体现，杜尚说；“我的目的是在静态地呈现动作，在以一种在动作中的形式所采取的各种位置的静态构图，而并不想透过绘画达到电影的效果。”杜尚在二维的平面空间中实现了对五维的宇宙空间的表现，在艺术史上有深远影响。杜尚对人的运动表现不是简单的几何形体的组合连接，而是根据静止或转动的机器造型的特点将人体的各部分组合联系在一起，从而实现其对表现对象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结构的理解。《火车上忧伤的年轻人》这幅作品，杜尚是通过人的机器式结构的重复表现实现画面中火车的运动和人的运动等空间运动的，这种重复是在二维视觉平面上等大的空间中视点由近到远的等比例递减完成的，作品中并没有表现出火车的实像，但这种运动的力量能够使我们感受到火车的运动所带动的视线的运动和时空的移动。画面中人物正低着头吸着烟斗，运动所产生的连续的拥挤和画面中四周的暗色调增加了压抑氛围的程度，表现出了一种忧郁、忧伤的氛围。杜尚在这幅作品中玩了一种文字式的幽默，他用类似中国禅语的方式玩弄着他所理解的艺术，从而使艺术真正脱离出一本正经的严肃的表现态度，还艺术以愉悦性，达到虚极、静笃的艺术之本，这是杜尚的特别之处。对“性”的表现是绘画、雕塑艺术中最为常见的题材之一，从文艺复兴之始的乔托、马萨乔到现代的高更、毕加索再到之后的当代艺术，对“性”的表现可以说是西方艺术永恒的主题之一。然而杜尚对“性”的表现却与其他的艺术家不同。杜尚对“性”的表现是一种极为平和的“守静笃”的心态，从最初的具象手法到后来机器主义的运动裸体，再到其现成品制作的寓意观念的“性”表现，杜尚都不曾以细腻质感的手法体现出对“性”表现的探索。在杜尚看来，“性”是具有世界意义的生活现象，他用特殊的方式表现了这一现象。《国王和王后处在高速穿行的裸体中》这幅作品运用了抽象机器主义的手法表现了人与自然宇宙的有机融和。在作品《从处女到新娘的变迁》、《新娘》中，杜尚以同样的手法，运用机械运动的原理来阐释女性在生命繁衍中所要经历的成长变迁；而《新娘，甚至被光棍们剥光了衣服》、《大玻璃》运用了科学技术的手段拼制多种材料，在多维的空间中进行探索表现，有一种幽默的因素，是借用现成物组合而成的形态象征性趣味表述。这是杜尚对“性”的特有的表现方式。甚至他将自身也作为一种艺术，可以在性别的转换上进行外在的大胆尝试。
——
杜尚一生所做的作品不多，大部分是现成品或是利用现成品组合制作而成的作品，如《泉》、《巴黎的空气》、《旋转的镀金玻璃》、《旋转的浮雕》、《为什么不打喷嚏》、《清新的窗户》、《f-j》、《手提的盒子》、《旋转》、《视觉唱片》等等。这些是杜尚思想表达的空间，对他来说，以绘画的方式表现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和意义。杜尚摆脱了绘面对自身的束缚，他的精神通过现成物品的形式传达给了观众，拓展了艺术表现的空间，使人们对艺术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1.艺术为心灵服务；2.对绘画艺术的嘲讽。
杜尚的这种方式是对艺术规则和固有观念的巨大讽刺，无论达芬奇还是安格尔，他们的绘画在杜尚的思想和观念面前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处心积虑的营造表现所取得的深邃内涵却不如杜尚的一个现成品表达的意韵更为贴切和深远，他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人们心仪已久的艺术表达方式。绘画是讲“法则”的，尤其是古典绘画，杜尚的处世原则和生活习惯却恰恰是与此相抵触的，他反对艺术中任何规范的表现原则和思想模式，从不迷信权威，甚至显露出不恭敬的行为，这从其作品《L．H．0．0．Q．(蒙娜丽莎)》中完全可以看出。杜尚说：“反艺术。对艺术家的方式提出原则性的质疑，就像人们期待的那样，技巧是荒谬的，传统也是荒谬的??”杜尚的0行为不仅仅是反叛古典传统的问题，而是上升到反艺术的至高点，这一点丝毫不亚于尼采当年喊出“上帝死了”所引发的震动。杜尚将艺术的行为彻底转变为生活的观念，实现了艺术形式与手段的彻底革命，在杜尚那里没有艺术的伟大与高贵，只有生活本身。
生活可以是艺术艺术是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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